《五龙镇》的人性价值期待

　　周良彪

 

　　蔡章武先生力图假借《五龙镇》这部小说，通过宏大的历史叙事和人物叙事，构建其中国式的人性价值范式。为了构建这一近乎“乌托邦”式的价值范式，他在艺术上颇费了一番心思。

 

　　小说在“楔子”“指山点水说五龙，开宗明义话三才”中，就表明了作者的志趣：此小说不是一般的小说，而是要以小说这种艺术形式，构建起“三才合一”的人性价值范式。那么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范式呢？作者通过梦中书生所作《三才赋》进行了含糊而又全面的诠释。所以，按照作者的构想，人在社会历史的进程中，顺“三才合一”价值范式者则昌，逆“三才合一”价值范式者则亡。

 

　　于是，“五龙镇”上百的历史，覃、向两家上百年的恩怨，而且每个人物的坎坷命运，都在这“三才合一”的价值范式下渐次展开。

 

　　为此，作者塑造了这一价值范式的典范：覃尚贞。从作者的创作理念来讲，这一人物高度体现了其“三才合一”的价值范式，可谓完人、圣人。其处世做人的境界，令人唏嘘。她用尽了自己一生的代价，才消弭了覃、向两家的恩仇。而她，也成为了“五龙镇”最具理想人性光辉的典范，也就是“三才合一”的典范。仅从这个角度讲，作者的创作目的达到了。但从艺术形象的角度讲，这个人物的性格太单一，这既是优点，也是缺点。优点是性格鲜明，有利于服务作者的创作意图；缺点是扁平化，不丰满。

 

　　有意思的是，为了强化“三才合一”的人性价值范式，作者还特意嵌进了一个“楔子”：三把金锁。三把金锁的际遇，从另一个侧面表明：构建“三才合一”的人性价值范式，是可能的，同时也是艰难的。由此，作者也以其对历史理性的批判，表现出对构建“三才合一”的人性价值范式的困惑。

 

　　根据小说的表述：“三才”之说出自《易经》。所谓“三才”，即指天道、地道、人道。系辞开篇说：天尊地卑，乾坤定矣。道之大原出于天，天不变，道亦不变。那么人的位置是什么呢？天在人的头上，地在人的脚下，是居于中位，是可以做为天的指令的中继站，可以代发指令，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对指令进行再加工。人可以效法天制定各种法律，但是不明天理，人制定的律法就无法使人类社会进入真正的大同世界，更不能铸就“三才合一”的人性价值范式。

 

　　天道、地道、人道的关系，反映在小说中，不仅表现在家族、人物的命运上，更突出地表现在改朝换代所带来的历史更迭上。从清朝到民国、从民国到新中国，作者以知识分子的良知和勇气，对披着“天道”外衣的“伪天道”，以及其对人性造成的摧残和扭曲，予以了严肃的批判。

 

　　小说的结尾，作者遵从了中国传统的受众心理习惯，不仅大家期待的“三才合一”的政治、社会形态到来了，各类人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，对“三才合一”人性价值范式也趋于认同了，宇宙、世界、人间仿佛一片和谐光明。其实，我们只能说这是作者的期待吧。谁说这不是无奈的选择。